请君为我倾耳听

天下谁人不识君

[张朱李]七月之前

•祝小朋友如愿以偿。

•以后就要叫大同学了。


张小伟不知道一些事情,比如说上厕所的朱子同回来,会给他一个surprise。

现在是暑假,太阳有点太晒了,把所有东西都照得亮且刺眼。常居家空调房的张小伟走出来的一瞬间,就理解了晒得跟个炭一样的朱子同。热气从他脚板往上,蔓延到他全身,他觉得自己要熟了。他看着兴奋地朝他挥手的朱子同,朱子同热切地朝他跑来,轻车熟路地喊他:“老张!你可总算出来了,一天天的搁家里当大家闺秀呢不出门的。”

那句脱口而出的“老张”似乎立刻把他拽入往日的时光,那时他还在上小学,还没有被老妈弄到遥远的四十三中,还没有跟那些还算熟识的同学分开,还深得老师器重,还没有经历那些纯因为陌生导致的孤立。朱子同像同他初次见面,又像后来的很多次,把所有的生分都散了去。

他也跑起来,越过那条马路,惯性导致拍肩的动作有点大。朱子同身上的温度很高,清楚地传到他手心上,叫他的心一颤。他说,老朱,你熟了。


他们上了公交车,几号路都没看的那种,估计是打算坐到哪算哪。没有人在乎这个,尤其是这些刚结束中考,指定要疯到七月的学生。张小伟对这些没什么概念,他觉得这个暑假跟初一初二的暑假没什么区别,无非是复习加预习,奔赴高中。只是一向欣慰的老妈在庆功宴被朱子同的老妈说服,拎着他领子觉得他需要出去放松一下自己。

“我们家子同都玩疯了。”朱子同的妈妈笑着摇头,“哎,不管他。备考那段时间是把他闷坏了。”

于是张小伟在颠簸的公交车上靠着扶手,朱子同站他旁边,随这公交车一起一颠一颠的:“老张,你可得多谢我说服我老妈把庆功宴提前了啊,不然你还指不定出不出的来呢。”

张小伟只是说:“你成绩没出来庆啥功啊。”


朱子同拒绝提成绩或志愿的事。他们跑到不知哪一家商场,跑到地下吹空调。吹了没几会,朱子同就跑去找WC,在这不熟的一带,张小伟确实有点担心他。

他坐在一家童装店本来不打算动弹,奈何朱子同去了太久,他清晰地感知到店家探询的眼神时不时瞟过来。他于是站起来,在卖着三岁小毛毛的小裤衩的柜前站了会,总算无可奈何地出去了。他不打算走太远,去隔壁的店转了转,终于决定在一个长椅上歇会。

即使是地下,店外的空气也是热的,他百无聊赖地等着,觉得长凳上的假树枝还挺好看。他端详着,或者说发呆,直到朱子同极具穿透力的嗓音远远地嚎过来,两个字掷地有声。

有人好奇地看过来,他脸上一阵烧,有一会不想承认自己认识他。但他还是转过去,挥了挥手。

他感觉自己的手有点僵。


朱子同正兴冲冲地朝他赶来,还拽着一个人的手,从这个角度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出是个和朱子同一样黑的男生。那点生分忽地又冒出来,弄得他甚至有点惶恐。他不想去认识这个人,不想去交新朋友,也不想见到长实小的同学——他跟他们已经三年没有往来了。但他站起来,装出很高兴的样子,走过去迎接他们。

他走了几步,总算看到那个人的脸。大脑慢半拍地感到眼熟,还没来得及在记忆中搜罗这张面孔,声音已经先一步传出。

他听见自己在喊:“李彦宽。”


来人是李彦宽,这让他松了一口气。他还记得李彦宽拿的那个华罗庚小学组一等奖,是个智商很高的家伙,而且性格很好,他小学的时候还去过他家玩来着,不过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总之,他挺喜欢这家伙,也不排斥跟他待一起。

李彦宽也记得他,边喊他名字边拍了下他肩膀。这时朱子同的脑袋凑了过来,兴高采烈地喊:“老李,你可要拍重点,刚好帮我还老张那一下。他跑过来拍的,哎呦喂,拍得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伸出手就要扒自己衣服露出自己饱受磨难的肩膀。李彦宽拉住他,笑嘻嘻地冲张小伟说:“你不知道,我碰见他的时候,他还在那里转圈圈找厕所呢。”说到这里,他又冲朱子同挑了下眉:“要不是我,你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了啊哈哈——”

“嘿!”朱子同跳起来,佯装不满地大喊,“老李,你也忒不讲义气了!怎么能往外说呢!”

“老张怎么能算外人呢!”李彦宽理直气壮,推搡着他们往商场中心走,“带你们去玩好玩的!”


李彦宽对这一带挺熟的,轻车熟路地带着他们在地下商场溜圈,并成功坑来一个冰淇淋和一瓶可乐,最后满足地打了个响指,拦下一辆出租车就直奔马戏团。拿出准考证再使上三寸不烂之舌,他们顺利进场并抢到第一排的绝佳位置。变脸的大师今天很嗨,结束表演时打算把自己的面谱抛向远方,结果被朱子同突然站起来截胡。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朱某笑容满面地顶着大红脸,翩翩有礼地向四周失望的观众鞠躬,在观众的嘁声和李彦宽的口哨声中洋洋自得,余光中瞟见张小伟在鼓掌。

朱子同回应他一个媚眼,并在下一个节目胸口碎大石中极力举荐张小伟上台。无力回天的张同学在李彦宽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口哨声中硬着头皮上去验货,试探性地敲了敲那块大石头,最后得出了个结论:“挺硬的。”

台下议论声一片,这届观众不太好带,个个脸上都很带了点怀疑的劲头。张小伟有点紧张,又有点茫然,他心说自己还是先下台吧,抬了脚就想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奈何第三排的叔叔动作更快,他站起来,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调侃,又带了点咄咄逼人的味道:“小朋友,你确定?”

台下的议论声又大了点。还没等张小伟憋出句什么,那位大叔又兀自笑了声:“孩子,你是他们请的托吧。”

台下有人开始笑,没什么恶意,只是听着刺耳。张小伟还在台上,抬起的脚又放下,只是站着。一时演员和张小伟都很尴尬,刚cue完流程的主持人不知在台下哪个犄角旮旯里窝着,总之不见踪影。朱子同刚想冲上去救场,李彦宽先站起来,语气很轻松的:“大哥,我们也想啊,您说免费看演出还给钱,多值当是不是,求之不得呐。”

他又叹了口气:“可惜人家马戏团都是专业的,真不需要。这样,您也上台摸摸看,您看看我兄弟是不是清白。”

于是那大叔上台,锤了几下,对已经被朱子同拉下台的张小伟说,小兄弟,对不住啊,别往心里去。

张小伟说没事。李彦宽眨了眨眼,说大哥,马戏团转给你多少钱啊。


从马戏团出去后,他们仨就窝在咖啡馆里蹭空调。张小伟点了几个甜点,朱子同刚嚷嚷着要一杯卡布奇诺,这会把下巴搁在桌上,突然问道:“老张,你跟老李怎么认识的啊?”

“我们?”张小伟想了想,“集训的时候好像。数学竞赛那一阵子。”

“是啊。”李彦宽瓮声瓮气地回答,“还蛮过瘾的,不用去上课,冬瓜老羡慕我了。”

“杨自热啊。”朱子同若有所思,“他追上王琚了吗?”

“追啥呢,他不喜欢人家了。”

六年级的冬瓜大总统说要和可爱妹妹结婚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从神情到语气都认真得不得了,认定了要不撞南墙不回头。没人打算接着这个聊下去,他们安静下来,找下一个话题。

是张小伟打破了沉默:“听说你们初中也参加了数学竞赛,怎么样啊?”

“挺好的。”朱子同耸耸肩,“几个学校还联合集训呢,我不跟老李一个学校也能见着他。”

“老朱那会在追他们班班花。”李彦宽说,“追了几个月,终于有了点起色,人家班花肯看他一眼了,结果他不愿意追了。”

甜点上来了,于是他们不再说话。张小伟沉默地用勺子挖糕点,他没有参加集训,那段时间他忙着应付同学的偏见和老师的不待见,更何况在高手如云的班里他一点算不上拔尖。

拿吸管在杯子里乱搅的朱子同决定活跃气氛,问有点郁闷的张小伟:“交女朋友了吗老张?我跟你说老李这人真没意思,心思全花在搞小卖部替人跑腿之类赚钱的事上了,一点没有要感受一下青春的意思。”

“得了吧老朱,女朋友不带你那么谈的。我跟你说,钱才是最不离不弃的!”

下一轮辩论还没开始,看着还没有回答的张小伟,朱子同有点难以置信地问:“不是吧老张,你不会还在喜欢宁佳心吧?”

“呃,我不知道。”

“这就是喜欢了,起码有点喜欢。”李彦宽深沉地说,“老朱,这才叫青春。”


老妈来电,张小伟才意识到已经挺晚了。不过这对朱子同来说还算早,他打算拉李彦宽去打下游戏。不知道李彦宽答不答应,总之张小伟拦了辆出租车准备回去了。他拉开车门刚想进去时,有人拍了拍他肩膀。

他转过头,看到一只手摊开着,手心里躺着三枚硬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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